细读《聊斋志异》之《张诚》:生死与共兄弟情

来源:顶端新闻 时间:2023-07-28 11:08: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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淄博烧烤我所欲也,《聊斋志异》亦我所欲也。二者若可得兼,吃烧烤而就《聊斋》者也。二者不可得兼,舍烧烤而读《聊斋》者也。——题记


(资料图片)

《张诚》

河南有个姓张的,祖籍山东。明朝末年,山东遭遇兵患,他妻子被清兵抢走了。由于张氏经常在河南做生意,干脆全家都搬了去。他在河南娶了第二任妻子,生了个儿子,取名张讷。没多久,妻子去世,他又续弦,又生了个儿子,取名张诚。续妻牛氏,性格强悍,她嫉恨张讷,对待张讷非常刻薄,经常给他吃一些粗劣食物。牛氏让张讷去砍柴,每天要挑一担柴回来,完不成任务,就要遭受辱骂鞭打。牛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张诚则很好,经常偷着给他做好吃的,送他到学堂读书。

张诚长大了,有了孝悌之心,不忍心看着哥哥受苦,就多次私下劝母亲,要对哥哥好一点,母亲不听。一天张讷进山砍柴,砍到一半,遇到狂风暴雨,他躲在岩石下避雨,等到雨停,天也黑了。张讷肚子很饿,就背着柴回家了。母亲看他今天砍得不多,立马火了,不让他吃饭。张讷一天没吃饭,饥火烧心,只得进屋直挺挺躺在床上。张诚从学校回来,见哥哥神情沮丧,便问:“你病了吗?”张讷说:“我是饿的。”还把今天的遭遇给弟弟讲了。张诚神情忧伤的走开了,不一会儿,拿着饼来给哥哥吃。张讷问饼从哪弄的。张诚说:“是我私下求告邻居姐姐给我的,你只管吃,不要多问。”张讷吃了饼,叮嘱弟弟说:“以后不要这样做了,要让妈知道,会连累你的。况且我每天还能吃一段饭,饿不死的。”张诚说:“难怪你身体柘木瘦弱,哪里能多砍柴。”第二天,张诚吃罢饭,偷偷进山,找到哥哥砍柴的地方。张讷见他,吃惊地问:“你来干啥?”弟弟说:“帮你砍柴。”哥哥说:“别说你不能砍柴,即便能砍柴,你也不能来,赶紧回去!”弟弟不听,徒手折断枯枝,帮助哥哥,还说:“明天我也带斧头来。”哥哥上前阻止他,见他手指被扎破了,鞋也磨穿了,悲伤地说:“你再不走,我就拿斧头砍自己。”弟弟这才回家。哥哥送他到半路,又折回来继续砍柴。

张诚回到家,来到学堂,对弟弟的老师说:“我弟弟年纪小,要严加看官,不要让他再出去,山中虎狼多。”老师说:“上午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,我已经体罚他了。”张讷回到家,对张诚说:“不听我的话,让老师揍了吧。”张诚笑着说:“没有。”第二天,张诚怀揣着斧头又进山了,哥哥惊骇道:“我再三说不让你来,你怎么还来?”张诚也不说话,只是忙着砍柴,累的满头大汗也不休息。砍够一困柴,他也不和哥哥辞别,就回家了。老师又责打他,他就把实情给老师讲了。老师感叹他的贤良,也就不再管他确课的事了。哥哥张讷多次阻止他,他始终不听。

一天,兄弟两人和村民在山上砍柴,突然跑来一只老虎,大家都吓得趴着不敢动,老虎竟然叼着张诚走了。老虎嘴里衔个大活人,行动迟缓,张讷追上去,一斧头劈过去,砍中老虎后胯。老虎痛得狂奔而去,追都追不上。张讷哭着返回。大家都安慰他,他哭得更伤心了,说:“我弟弟非同一般的贤良,今天他为我而死,我还有何面目活着。”说着就拿斧头割自己的脖子。大家急忙阻止他,斧头已砍进去一寸多,血流如注,张讷昏迷过去。众人惊骇,撕下他的衣服包扎伤口,扶着他,送他回家。母亲牛氏哭着骂他:“是你害了我儿子,你自杀就能逃避责任吗?”张讷呻吟着说:“母亲大人休要烦恼,若弟弟死了,我也不会独活。”众人把他放在床上,伤口疼得他难以入睡,他没日没夜地面壁哭泣。父亲担心他也死去,有时到他床前给他喂点吃的,朱氏就大骂不止。张讷什么也不吃,三天后就去世了。

村里有一个懂巫术的人,能穿越阴阳两界,经常到阴间做事,张讷遇见了他,就把自己生前受的苦讲给他听。张讷向他打听弟弟的消息,巫师说不知道,却愿意带着他去寻找。他俩到了阴间的一座大城市,见有穿黑衣的公差从城中出来,巫师就拦着公差问张诚在哪里。黑衣公差从佩囊中取出一张公文,仔细查看,上面写了男男女女一百多号鬼人名,并没有张诚的名字。巫师怀疑张诚在其他文件中,黑衣公差说:“这一片都归我管,不可能有错。”张讷不信张诚没有死,坚持要求巫师陪自己到鬼城寻找。城中新鬼旧鬼,来来往往,巫师碰到故交旧识就打问,都没有知道张诚。

忽然鬼城一篇喧哗:“观音菩萨来了。”众鬼仰头,只见云中有一尊神人现身,光芒四射,周围一片光明。巫师贺喜道:“张讷有福啊,观音菩萨几千年才视察一会阴曹地府,可解除鬼们烦恼,今天被你碰到了。”说着巫师便揪着张讷跪拜。众鬼叽叽咋咋,一片喧哗,都在合掌念诵,“大慈大悲,救苦救难”之类的话此起彼伏。观音菩萨右手持干净瓶,左手持杨柳枝,洒了些甘露下去,细若牛毛微尘。不一会儿,云消雾散,光芒收敛,观音菩萨消失不见了。张讷觉得脖子上沾上了甘露,伤口处竟然不疼了。巫师引着他回老家,望见家门,才分手而去。

张讷死了两天,竟然复活过来,详细讲述了之前在阴间的遭遇,说张诚没有死。母亲牛氏认为他胡编乱造,反而责骂他。张讷心中委屈不能伸张,摸摸伤口,竟然痊愈了。张讷自己起来,拜别父亲说:“我将来穿云入海去寻找弟弟,如若寻不见,我终身不回家。”父亲拉着张讷哭泣,不敢留他,只得让他离开。

张讷每到一个繁华的交通要塞,就打听弟弟的消息,盘缠用完了,他就沿街乞讨。过了一年,到达南京,他衣衫褴褛,伛偻前行,遇见一支马队经过,他赶紧避让。中间的人,像是当官的,不到四十岁,骑着高头大马,跟着健壮的士卒,前呼后拥,威风凛凛。有一少年,骑着小马,多次扭头看张讷。张讷以为是遇到了贵族公子,不敢抬头看,少年停鞭勒马,下马叫道:“你莫不是我哥哥张讷?”张讷抬头细看,正是张诚,兄弟二人,抱头痛哭。张诚说:“哥哥怎么流落到这个地步?”张讷诉说前情,张诚更伤心了。同行的人问清缘故,告知了长官。长官命腾出一匹马给张讷骑,一同回到他的家里。张讷这才详细地问了张诚后来的经过。原来,老虎叼了张诚去,不知什么时候把他扔在了路旁,张诚在路旁躺了一宿。正好张别驾从京都来,路过这里。见张诚相貌文雅,爱怜地抚摸他。张诚渐渐苏醒过来,说了自己的家乡住处,可是已经相距很远了。张别驾将他带回家中,又用药给他敷伤口,过了几天才好了。张别驾没有儿子,就认他作儿子。刚才张诚是跟随张别驾去游玩回来。张诚把经过全部告诉哥哥,刚说完,张别驾进来了,张讷对他拜谢不已。张诚到里面,捧出新衣服,给哥哥换上;又置办了酒菜叙谈离后经过。张别驾问:“贵家族在河南有多少人口?”张讷说:“没有。父亲小时候是山东人,流落到河南。”张别驾说:“我也是山东人。你家乡归哪里管辖?”张讷回答说:“曾听父亲说过,属东昌府管辖。”张别驾惊喜地说:“我们是同乡!为什么流落到河南?”张讷说:“明末清兵入境,抢走了我的前母。父亲遭遇战祸,家产被扫荡一空。先是在西边做生意,往来熟悉了,就在那儿定居了。”张别驾惊奇地问:“你父亲叫什么名字?”张讷告诉了他,张别驾瞠目结舌。又低头想着什么,急步走进内室。不一会儿,太夫人出来了,张讷兄弟两人一同叩拜。拜毕,太夫人问张讷说:“你是张炳之的儿子吗?”张讷说:“是。”太夫人哭着对张别驾说:“这是你弟弟啊!”张讷兄弟俩不知是怎么回事。太夫人说:“我嫁给你父亲三年,流落到北边去,跟了八旗军的一个小头领半年,生了你的这个哥哥。又过了半年,小头领死了,你哥哥补小头领的缺在旗下,升任做了别驾。如今任满解职,常常思念家乡,就脱离了八旗籍,恢复了原来的宗族。多次派人到山东打听你父亲的下落,没有一点消息。怎么会知道你父亲西迁了呢!”于是又对别驾说:“你把弟弟当儿子,真是罪过!”张别驾说:“以前我问过张诚,张诚没有说过是山东人。想必是他年幼不记得了。”就按年龄排次序:别驾四十一岁,为兄长;张诚十六岁最小;张讷二十二岁为老二。别驾得了两个弟弟,非常欢喜,同他们住在一间屋里,尽述离散的端由,商量着回归故里的事情。太夫人怕不被容纳。张别驾说:“能在一起过就在一起,不能在一起就分开过。天下哪有没有父亲的人呢?”

于是就卖了房子,置办行装,定好日子起程。回到家乡,张讷和张诚先到家中给父亲报信。父亲自从张讷走后,妻子牛氏也死了,孤苦伶仃成了个鳏夫,对影自叹。忽然见张讷回来,惊喜交加,恍恍惚惚;又看到了张诚,高兴得说不出话来,只是流泪。兄弟俩又告诉说别驾母子来了,张老汉惊呆了,也不会哭,也不会笑了,只呆呆地站着。不多会儿,别驾进来,拜见父亲。太夫人抱住张老汉相对大哭。看见婢女仆人屋里屋外都站满了,张老汉不知如何是好。张诚不见母亲,一问,才知已经死了,哭得昏了过去,有一顿饭功夫才苏醒过来。张别驾拿出钱来,建造楼阁。请了老师教两个弟弟读书。槽中马群欢腾,室内人声喧闹,居然成了大户人家。

读后记

《张诚》是蒲松龄为数不多的写兄弟情的作品。兄弟三人,张别驾和张讷是同母异父兄弟,张诚和张讷是同父异母兄弟,张别驾和张诚虽是异姓兄弟,但前者对后者有救命之恩。张讷受到继母虐待,张诚不忍心,给予帮助。张诚被老虎叼走后,张讷仍受虐待绝食至死。死后的张讷到阴间继续找张诚,之后离奇还阳。在阳间沿街乞讨也要找找张诚,最终遇到被张别驾救起的张诚。而这个张别驾又是张讷的同母异父兄弟。蒲松龄写这篇,主打一个义字,写得曲折简洁,感情饱满,人物形象栩栩如生,值得一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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